新华社记者 刘洋
终场哨声响起，哈兰德和队友们一如既往地来到熟悉的南看台前的草坪上，向两万个空着的站位鼓掌。看台上，守卫球迷通道的保安为球员们鼓掌。稀疏的掌声夹杂着延迟的回音，响彻伊度纳信号公园球场上空。
这注定是一场载入史册的“鲁尔德比”。19岁的挪威“小前锋”哈兰德打进联赛重启后首粒进球，他加盟多特蒙德以来已经打进10球，比沙尔克04全队今年的进球数还多；多特蒙德迎来德甲历史第800场胜利，打进本赛季联赛最高第16个快攻反击进球；沙尔克在主帅瓦格纳手下遭遇联赛连续8场不胜的尴尬……比这些数据更重要的是，联盟用本场比赛向全世界宣告了德甲联赛的回归，用不屈不挠的体育精神展现了抗击疫情的决心和信心。
鲁尔德比在德国足坛享有特殊地位，某种意义上甚至比拜仁和多特蒙德的国家德比还要重要，是昔日煤钢城工人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坚韧与热血的代名词。以这样的对决重启联赛，或许是历史的巧合，亦或是历史的必然。
从实力上看，多特蒙德明显胜过对手，但“鲁尔德比”从来不看纸面实力，有自己特殊的胜负逻辑。在德国疫情爆发前，记者曾到盖尔森基兴采访沙尔克主帅瓦格纳，并在俱乐部新闻官的陪同下参观了俱乐部的主场、博物馆和球迷酒吧。
在沙尔克球迷眼中，能否夺得德甲冠军并不比赢得“鲁尔德比”更重要，事实上沙尔克自成立以来就从未获得过德甲冠军，但只要能战胜多特蒙德，球迷们就认为赛季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大半。
采访中记者发现，瓦格纳与俱乐部工作人员谈论多特蒙德时，始终将其称为“隔壁的球队”。随后在与球迷交流时发现，尽管两家俱乐部相距仅30多公里，但球迷们界限分明、态度鲜明，避免直接称呼对方。
多特蒙德球迷称盖尔森基兴为“黑尔讷西”（黑尔讷是盖尔森基兴东边的小镇），沙尔克球迷则称多特蒙德为“吕登沙伊德北”（吕登沙伊德是多特蒙德南边的小镇）。黑尔讷和吕登沙伊德都是名气不大的小地方，球迷们用这个来互相嘲讽。
两队的球员都会避免转会到对方球队，这意味着“不可原谅的背叛”。历史上只有极少数球员选择转会到对方球队。2000年，安德烈亚斯·穆勒从多特蒙德转会到沙尔克。经过三个赛季的努力，沙尔克球迷终于接受了他。
两队之间的恩怨沉淀在球迷的日常生活中，化作无数难以忽视的细节。多特蒙德的铁杆球迷在主场聚集在南看台，而沙尔克的主力球迷区则设置在北看台德甲多特蒙德球员向球迷解释，一切都必定与对方不同。俗话说，铁军常驻德甲多特蒙德球员向球迷解释，兵家常事。这些年来，球员、教练来来去去，并没有什么“恩怨”可言。球迷才是“铁军”德甲多特蒙德球员向球迷解释，才是德比战真正的精神内核。
但疫情掏空了这块“核心”，德甲重启的巨大代价就是球迷无法到场，德国足协和各家俱乐部意识到，空场比赛或许是未来长时间维持比赛的无奈选择。
德语中有一个专门用来形容没有观众的比赛的词——“幽灵赛”。不少球迷组织公开反对“幽灵赛”。他们始终认为，球迷是球队的一部分，没有球迷的比赛就像没有灵魂的人。对于“鲁尔德比”这样规模宏大的比赛尤其如此。没有现场球迷的参与，比赛看起来就像一场比训练赛还要枯燥的表演。没有唱歌、吹口哨、喊叫，但主教练在电视机前的每一句战术指令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没有疫情，西格纳伊度纳公园球场外的酒吧和餐厅提前半个月都订不到座位，八万座位的球场爆满，媒体席一票难求，南看台也成为球迷欢乐的海洋。毕竟过去几场德比战多特蒙德没占到什么便宜，一场4:0酣畅淋漓的大胜足以让人疯狂。
如果沙尔克球迷能到吕登沙伊德北为球队加油，矿工们就不会那么没有斗志和必胜的信心，至少他们死得有尊严，还能被球迷当做英雄一样欢迎回盖尔森基兴。
现在，一切都显得悲伤。没有球童，没有握手，没有拥抱，没有庆祝，甚至没有争吵。离场后，球员们先领口罩，回到座位，队友之间保持1.5米的距离……这是“鲁尔德比”，下半场裁判甚至没有给出一秒的补时。
图片：德甲联赛官方网站